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格风诗集分享会在南京举行

来源:交汇点 日期: 2022-08-30

8月21日,由《雨花》杂志社、江苏凤凰文艺出版社联合主办的“谁在@所有人——《雨在他们的讲述中》格风新书分享会”在南京可一书店•仙林艺术中心举行。这本诗集汇聚了格风上世纪80年代末以来跨度长达30余年的代表诗歌作品,出版后引发诗歌界关注。

中国作协书记处书记邱华栋评价这部诗集“是内心风景与外部景观的绝佳书写,为我们呈现了21世纪独特的诗歌文本”,著名诗人韩东认为格风“以独特的诗人之眼瞭望并勾画所见的一切形象”,北京大学中文系教授、诗人臧棣评价格风“从日常生活场景入手,将人生经验锻造在即兴的随感而发之中”——继《雨花》副主编育邦援引的一串名家点评后,分享会上,诗人格风的一段自我剖白,也为理解这部诗集提供了钥匙。

时代面前,诗歌何为,诗人何为?格风介绍,在震惊世界的“9•11”恐怖袭击发生后,他从波兰“新浪潮”诗歌代表诗人亚当•扎加耶夫斯基的《试着赞美这遭损毁的世界》中,看到了伟大诗人回应重大历史事件的杰出能力。一如“诗歌与人•国际诗歌奖”的授奖词所精准定义的,扎加耶夫斯基的诗“从历史和记忆中汲取力量,并不回避世界的残缺和黑暗,而是让我们从残缺的世界里辨认出善和光明……在苦难经验和受伤的文明中承担起道德的责任。”

格风

格风

育邦

育邦

“据说当时美国家家户户的冰箱上都贴着扎加耶夫斯基的这首诗。诺奖诗人希尼曾说,‘诗并不能抵挡一辆坦克’,但别忘了,一首诗可以安慰许许多多受伤的心灵。”格风说。在他的《雨在他们的讲述中》中,格风重点思考了诗歌内部的一系列关系难题,如日常经验如何与个人化的历史想象力结合,口语和书面语如何协调,等等。

李黎

李黎

翻开格风的这本诗集,语词平易,写的都是日常所见所感,却并不“明白如话”。如他经过玄武湖隧道时写下的:“……湖泊下面是隧道/有人堵在里面/在路上耽搁了一会儿/稍后将出现在我现在的位置/人物的出场方式和顺序/高台。露天/时间静止/而旅程惊心动魄”。凤凰文艺出版社副总编李黎引用武汉诗人张执浩“目击成诗,脱口而出”的诗歌创作理念来介绍格风新书,该理念强调诗歌对日常生活的即时反映,将司空见惯的日常生活入诗,并找到有别于其他作者的独特语调。问题是,“目击”如何“成诗”?

刘立杆

刘立杆

“日常书写涉及的是普遍经验,写起来有难度,因为很难写出彩。而格风的写作姿态,我们可以观察到,上世纪八九十年代时,他基本是一个抒情诗人,但在他最近十年的写作中,客观化的东西多了,他悄悄地从日常生活当中后撤了半步,他跟现实的关系、距离发生了微妙的变化。此外,为了弥补日常经验的有限性,格风充分地调动自己的间接经验,包括阅读的经验、历史的经验、想象的经验,他的《诗歌的日常化》一诗很好地体现了这一点。”诗人刘立杆说。

诗歌的日常化

就是一张瘦脸

无力反抗镜子里的陌生人

出现在我刮胡刀下


有人急着要回到自己的面孔里

铁青色的下巴

开始塌陷


外面在下雨

许多日子的残余

随泡沫进入下水管道

如此荒谬的开始

你是我

厄运的一部分

……

——格风《诗歌的日常化》

黄梵

黄梵

南京理工大学副教授、诗人黄梵捕捉到,格风在日常书写中糅入了许多超验的因素,对这样的诗,读者已不能用逻辑去拆解,就像抽象表现主义绘画大师杰克逊•波洛克的作品一样,抹除了传统的一切章法,纯凭即兴、直觉和顿悟来创作。“格风的一些诗也有这样的‘随机波动’的意味,诗歌的逻辑左摇右摆,让读者无法猜到下一步自己朝哪个方向推进。比如在《想起你》这首诗里,有一个孤立的意象‘膝盖以下的反光’,它和前后的意象是完全割裂的,但正是因为这样一个意象的插入,使这首诗有了多义性。”

半夜被热醒

而四肢是凉的

尤其是小腿

膝盖以下的反光

你是我所有冬天必须经历的

一场大雪

我们在雪地里等车

天黑下来

而大地明亮

四野迷茫

——格风《想起你》

黄梵认为格风的诗歌之所以难读,还在于他使用了大量的转喻。转喻作为一种文学装置,把一个意象直接用另外一个意象替代掉,而不是直接说实际的意思。在日常生活中,转喻得以成立的前提是,人们都知道说话者真正指涉的对象是什么,格风却在没有这个前提的前提下,大量地使用转喻,逼迫读者自己去破解它替代的事物是什么,“所以格风思维的力量感非常强”。

胡弦

胡弦

即使是看似稀松平常的意象,一旦被施以诗人的“炼金术”,也往往有了丰厚的涵义。省作协副主席、中国诗歌学会副会长、《扬子江诗刊》主编胡弦细读《雨在他们的讲述中》中的同名诗篇后发现,诗中的意象“雨”“开花的树”,似不宜做字面意思理解,它们是一种“深层意象”,浸透了人世的悲欣、亲人的遭际。“格风把丰富的内涵消化在了日常的语调上,在词语的能指与所指之间的空隙中,存储着神秘性的东西,从而把一首诗的空间拉到很远。所以,口语诗歌的所谓‘目击成诗’,所谓一眼看过去好像什么都看到了,其实是可以再植入一些深层的蕴涵的,这对口语诗歌的发展肯定是有好处的。” 

一棵树

寂然无声

在客厅里开花

仿佛在别处

多刺的花朵

从夜晚的时间中

分离出来

亲人们围着它

讲述各自经历的生活

突然有雨落下

雨在他们的讲述中

散发奇异的花香

——格风《雨在他们的讲述中》

何同彬

从格风的这部诗集中,《扬子江文学评论》副主编、评论家何同彬读出了“沉郁和锋利”。如《降温》中他写道“一代人老去,像一阵风”,有一种苍茫的历史感;如《南方高速》中,“生活在后辙,而刀子在赶路”,如《苹果》中,咬苹果嘎吱嘎吱的声音“如同嚼一块玻璃”。何同彬形容,格风在生活的、语词的“褶皱中隐藏着一些针头”,他的诗“有一种被谦逊地隐藏起来的复杂性”(博尔赫斯语)。

诗集后记中的一番诗人自道,同样有助于读者走近这本言约义丰的“回望之书”:“历史的声音和时代的痕迹,含混与疏离,面目各异,走走停停。诗集编选的过程,如同召唤失散的五官回到原位,需要强大的内心驱动……回望千沟万壑,时间中有明显的裂痕,断裂处透出的光亮,暗示或象征什么? 让我意识到诗对生命的重要性,构成了这部诗集的背景。感谢逝去的时光,让一部分焦虑隐身于诗歌,起到舒缓精神的作用。”

新华日报•交汇点记者 冯圆芳